風機直起控制箱, 她和孫少平的接近,基本上是一種憐憫——憐憫別人,也讓別人憐憫自己。 但她并不完全小視孫少平。這個貧困的男生,身上似乎有一種很不一般的東西——倒究是什么她也說不清楚。另外,他雖不算很漂亮,但長相很有特點,個碼高大,鼻梁直直的,臉上有一股男性的頑強,眼睛陰郁而深沉。如果這人是干部子弟,或者說就是農民子弟,但家里光景好,門外又有工作的親戚——比如像田潤生那樣的家庭,說不定她也會動心的。但這些方面孫少平什么也沒有。
風機直起控制箱,她側面聽說少平一家人都在農村受苦,窮得只有一孔土窯洞…… 但畢竟他們命運相似,使她對這個男生內心充滿了親切的感情。在這個她得不到友愛的世界里,孫少平對她來說就是寶貴的。只是那次侯玉英用污蔑性的語言,當眾攻擊她是孫少平的“婆姨”時,她才感到又急又氣又惱恨。她到這縣城的高中是另有所圖的——說不定在這兩年中,她能高攀一個條件好的男人。侯玉英這樣一鬧,輿論就把她和孫少平拴在了一起。這使她多么被動?。∷藓钣裼?,也對少平有點怨氣——誰讓你那么多情,每次勞動都給我發(fā)一把好工具哩! 因此,她便漸漸開始和孫少平疏遠了。她要讓眾人看見,她郝紅梅并不是孫少平的“婆姨”…… 這樣一晃就是幾個月。
風機直起控制箱,臨近放假的幾天,她才突然發(fā)現(xiàn),在她那個破舊的箱底下,還放著她借孫少平的一本《創(chuàng)業(yè)史》。她立刻感到一種深深的內疚。她幾個月沒理少平,還把他的書壓了這么長時間沒有還他。她知道這書少平也是借文化館的,現(xiàn)在馬上要放假,他肯定很著急地要給人家還。唉,這個孫少平!你為什么不開口問我要呢?可她又一想,這要怪她自己,她應該主動給人家還嘛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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